梵音打開食盒,糕點的香氣在瞬間沖了出來,蓋過了地牢里潮濕的霉味,到處都是甜津津的。
她還得忍著肚子里的饞蟲,把第一口甜糕遞到宮遠(yuǎn)徵嘴邊。
“我不愛吃甜的?!?/p>
他傲嬌的很,下巴一抬,禁閉牙關(guān),好像擺在他面前的不是可口的甜糕而是奪命的毒藥。
梵音臉上的笑掛不住了,強硬地把糕點又往他那邊送了送。
“宮遠(yuǎn)徵別逼我扇你嗷?!?/p>
“瘋女人?!?/p>
少年斜睨了她一眼,最后還是妥協(xié)地張開嘴咬住了甜糕,但是因為梵音動作太過粗魯,嘴角還粘上了些碎屑。
宮遠(yuǎn)徵拍掉那些糕點渣,心如止水地看著面前的人捧寶貝似的把那碟子糕點護(hù)在懷里,一口一個像半個月沒吃過東西的難民。
這東西在他嘴里卻味同嚼蠟。
或許是從前拿自己試藥的次數(shù)太多,他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湯藥的苦澀,并且他從小被哥哥拉扯大,哥哥也不喜甜,自然也不曾想到讓人做甜糕給他嘗嘗。
今夜吃到這樣甜蜜的東西他只覺得膩得慌。
“你很愛吃?”
“好吃的東西我都愛吃?!?/p>
好吃嗎?
宮遠(yuǎn)徵倒了一杯濃茶給自己,清苦入口,他倒還真有些回味方才那糕點的滋味。
只可惜梵音沒給他再來一塊的機會,就著冷茶狂風(fēng)掃落葉般把整盤糕點全送進(jìn)了自己嘴里。
說好的來探視呢?
“風(fēng)車茉莉的事怎么樣了?”
“驗尸的仵作查出來了,我承認(rèn)了,只說是不小心,他們也沒把我怎么樣?!辫笠粞氏伦詈笠豢诟恻c喘了口氣。
如她所料,宮門不想也不敢得罪她。
只是賈管事最后的死因是齒間的七寸心,一個醫(yī)館的下人怎么有手段拿到徵宮封存的毒藥呢?
“那些成品藥的交取記錄都在我臥房柜子的二層處的本子上,你回去查查看最近一次七寸心是被哪宮領(lǐng)走的?!?/p>
“不過按理來說,除了地牢和外出經(jīng)商的角宮,其余宮殿拿的大多都是補藥,有人要過七寸心我不會沒有印象?!?/p>
此話一出,梵音也不再搭話。
他們似乎已經(jīng)隱約觸及到了宮門祥和外表下暗流涌動的內(nèi)核。老執(zhí)刃和少主身死,賈管事不知收了幕后黑手多大的好處愿意以命相博,把這口黑鍋架在徵宮宮主頭上。
那幕后掌局之人又有何目的呢?
使宮門離心,從內(nèi)部瓦解他們?
牢房外又是一陣響動,梵音警覺起身,正打算推開牢門時三七就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姑娘,那獄卒醒了,不過那藥當(dāng)真好用,我一甩出去他就暈了?!?/p>
“好三七,再等我半刻鐘,我們馬上回去?!?/p>
一陣陰風(fēng)從牢房的窗子上吹進(jìn)來,饒是裹著厚厚大氅的梵音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解下氅衣往地上坐著的人身上一裹,余溫和熏香的味道瞬間圍了宮遠(yuǎn)徵一個滿懷。
“穿著,你還指不定在這待多久呢,別凍出病來了。”
宮遠(yuǎn)徵凍得發(fā)紫的指尖蜷縮在身側(cè),沒有像上次一樣嫌棄這大氅的顏色難看。
“這回也要記得把衣服洗干凈再還我哦!”
少年愣愣地抬頭,只能看到梵音鵝黃色的衣角消失在地牢長廊,還有玉玨碰撞發(fā)出的如山間清泉的清脆聲響。
他拽了拽往下滑的衣服,抓住了滿手的曇花混著月季的香氣。
似乎,地牢的夜也沒有那么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