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梵音在往外抽出那本文書時不小心帶出個木匣子。
木匣子砸在地上,被磕壞了一個角,連銅鎖也被砸的四分五裂。
這匣子用的是上好的梨花木,雕刻的花紋也是精細獨特,看的出來主人有多珍視這里頭的東西。
這要是讓宮遠徵知道她把這盒子摔了還不得日日往她飯菜里下藥折磨她!
完蛋了。
梵音腦子里只有這一個想法,恨不得立刻地上裂開一道口子讓她逃走。
她撿起那匣子時里頭的物件也掉了出來,是一把小刀,尺寸看著像幼童使的,刀柄上的刻紋也因為年代久遠有些模糊了。
“三七,你說我要是和宮遠徵說不是故意的,他放過我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短刀是角公子送給少爺?shù)?,少爺向來寶貝的很,從來沒見他佩過,只是放在這匣子里藏著?!?/p>
一句話把梵音的身心送到了冰窟窿。
就是宮門的大雪也比不上她現(xiàn)在的心寒。
“姑娘要么去商宮問問,紫商大小姐精通匠術(shù),說不定能做一個一樣的呢?!?/p>
一語驚醒梵音。她把文書往三七手里一丟,懷抱著碎掉的銅鎖和木匣往外跑去。
她和宮紫商不算相熟,只是那日入谷時攀談了兩句。那人叫她有空就去商宮坐坐,她能親自下廚讓梵音嘗嘗舊塵山谷最好的手藝。
今日梵音去時,宮紫商正對著一桌子黑炭神傷。
“這些炭可是受了潮用不了了?”
宮紫商抬頭看她,眸中苦悶更甚:“這是我給金繁做的桃花酥!”
原來在舊塵山谷最恨金繁的不是宮遠徵而是宮紫商!
梵音皺著眉推開那碟子黑炭,把木匣子和碎掉的銅鎖擺在她面前。
“紫商姐姐幫幫我,用同樣的材料做出一樣的東西,最好是連花紋也要相差無幾。”
宮紫商的眉皺的更深。
“梵音妹妹,我是美女,不是木匠。”
“若是紫商姐姐能幫我這個忙,那我就想辦法給金繁下一點不同尋常的藥?!?/p>
梵音雙手合十放到她面前擺了擺,清楚地看到宮紫商在聽到金繁二字后眼睛亮了亮,迸出一道希冀的光。
“一言為定,什么時候要?”
“越快越好!”
*
宮尚角查的很快,生怕弟弟在牢里受苦,幾乎是調(diào)動了整個角宮的人手連夜排查,最后在賈管事屋子里查出了無鋒的“魅”階令牌。
他火急火燎地去地牢要接人,卻在看到弟弟時發(fā)現(xiàn)他身上已經(jīng)披上了一件顏色鮮亮的大氅。
他愛穿深色衣衫,弟弟也學(xué)著他大多時候只著玄色衣袍,再不濟就是那件藍白相間的毛領(lǐng)夾襖。
這樣輕亮的衣服從來沒見遠徵穿過。
“神女來看過你?”
“哥怎么知道?”宮遠徵卸下大氅,接過哥哥遞來的外袍披上。
“有人來報昨夜獄卒被藥倒了兩次,若不是消息到我這就被截斷了,你和她還不知要被長老院怎么責(zé)罰呢?!?/p>
“她那人瘋瘋癲癲的,不知為何昨夜非要來探視?!?/p>
宮尚角先他一步出了地牢大門,刺眼的陽光晃得他有些發(fā)昏。
他低下頭輕笑一聲。
“你和她共居一宮,能互相照拂著也好?!?/p>
“況且你總要長大娶妻生子的?!?/p>
宮遠徵聽了這話有些難過。
他七歲陪在哥哥身邊,距今十年,從未想過娶妻生子這件事,也不曾想到哥哥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
幾日前,宮尚角已選定上官淺作為新娘,不日便要迎進角宮。他身邊也不再會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不過,比起難過,他更多的還是羞赧:“我要娶也不會娶那個瘋丫頭的?!?/p>
畫完花紋樣式捧著木匣子出了商宮的梵音又是一個噴嚏,手里的盒子差點飛出去又要遭一次重創(chuàng)。
這舊塵山谷真邪門。
她總覺得有人在背后看著她還要對她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