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是需要一點點擠進去的。
尤其像離侖這種自由灑脫慣了的人,就得慢慢地,讓他漸漸習慣了身旁有人陪著的感覺。
不過經(jīng)此一次,離侖對她更防備了些。
或許是因為情急之下叫他暴露了自己的動搖讓他覺得太過丟臉,又或許是因為葉昭昭囚他又騙他讓他惱怒。
他甚至連話都不愿意同葉昭昭說了。
只是葉昭昭好像并不在意這些,仍舊每日往他身邊湊,將搜尋來的草藥全都用在他身上。
盡管那些并沒有用。
只是這一日不同。
她平日素白的衣裙上沾著明晃晃的血跡,臉頰、額間盡是傷痕,撲鼻的血腥味讓一向敏感的離侖即刻看向了她。
離侖可真狼狽。
開口卻還是譏諷。
離侖怎么,為了騙我需要將傷口做得這么逼真了?
可葉昭昭沒有回應。
哪怕受了傷,她仍舊如常地將湯藥捧到他的面前,唇角勾起,嗓音軟和。
葉昭昭今日的草藥是新尋得的。
葉昭昭試一試吧。
離侖不喝。
離侖卻冷聲拒絕。
前幾日他拒絕后,葉昭昭常會親自喂到他的唇邊,強行叫他喝下。
這次,她一如既往地用湯匙舀了一勺,只是抬起胳膊時,白皙的手臂上幾道抓痕便暴露在離侖面前。
是蠱雕的抓痕。
離侖這傷怎么來的?
蠱雕常棲在深山之間。
她怎么會招惹得上蠱雕。
葉昭昭藥草難尋,去的地方難免偏了些,便碰上了。
此刻她倒平淡起來。
沒有半分向他邀功的感覺,只是將那勺藥又放了回去,像是有些拿不住那藥碗一般將它放在一旁。
顯然,她身上還有更重的傷。
離侖瞇了瞇眼睛,欲言又止。
葉昭昭喝掉吧,好么?
她如今沒力氣再去強求他喝下了。
離侖未置可否,只是長眉蹙起,緊緊凝著她,眼中一片晦暗。
他看不懂葉昭昭。
明明是需要依靠他度過發(fā)情期,卻一開始并未以下位者的姿態(tài)求他,而是將他囚在此處。
明明可以強迫,卻又只想方設法地治療他的傷,甚至再沒提起過那些。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在他還未想清楚之前,葉昭昭便先一步虛弱地倒了下來,而他比他想象中更快地將她攬在懷中。
離侖葉昭昭。
離侖沉聲喚了她一句。
離侖無論你想要什么,我都不會讓你在我身上得到。
離侖所以,不要對我付出什么。
這話雖是對著葉昭昭說,卻更像是說給了他自己聽。
因為他好像真的動搖了。
屈辱的在她日復一日的撩撥,在她的精心照料之下,那顆心竟然真的朝她靠近了一分。
盡管只是一分,都讓他感受到慌亂。
葉昭昭從榻上醒來時,已近深夜。身上的傷已經(jīng)在慢慢愈合,離侖坐在幾案邊上像是并未察覺到她醒了。
榻邊上,放著的是一只空了的藥碗。
葉昭昭垂眸看了那藥碗一眼,白日里展現(xiàn)在離侖面前的虛弱盡數(shù)消失,她勾唇淺笑。
葉昭昭不是說不會給我想要的么?
她輕聲道。
柔嫩的指尖輕撫過額間的傷。
沒有半分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