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韞現(xiàn)在有點焦慮。
怎么說呢,她一直以為大周是漢唐2.0,威震四海、萬國來朝,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她們離這一步還有挺長一段距離。
就……渾身都不舒服。
“何時動兵?”
知韞郁悶地仰頭,吹了吹鬢邊的碎發(fā),“士卒能戰(zhàn)嗎?將軍敢戰(zhàn)嗎?糧草兵器等后勤軍需準備的怎么樣?”
愁??!
要睡不著覺了都。
“郎君!”
她憂愁了一會會兒,又打起精神,戳了戳他的胸膛,滿是期待地問,“我聽聞這些少民異族素來能歌善舞,等到咱們大婚的時候,可以請他們來跳舞嗎?”
就跟二鳳的歌舞團一樣。
玄凌:“……”
他很精準地領(lǐng)會到了她話中未盡之意,不免失笑,“七七……”
“陛下、娘娘。”
劉積壽腳步無聲地走到門外,恭謹?shù)?,“尚書令等相公們請見。?/p>
知韞微怔,隨即了然。
難怪他一人在西室里沉思,想來是命人去請重臣們來議事。
“那你忙吧。”
她提著裙擺就要起身走人,“我先走……欸!你干嘛呢?”
還沒站起來就被他給摟回去的知韞笑著嗔他一眼,“鄭公他們可都已經(jīng)等在門外了,這會兒可別鬧?。 ?/p>
“怎么就是鬧了?”
玄凌笑著蹭了蹭她的臉頰,“七七不是關(guān)心西南戰(zhàn)事?既如此也不必避開,在一旁聽著就是,也可安心?!?/p>
“???”
知韞一愣,神色間不免有些遲疑,“可是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玄凌索性將她抱到窗側(cè)用以看書下棋的長榻上,順便往小幾上擺了筆墨紙硯,輕笑道,“多聽聽總是好的?!?/p>
說罷,他揚聲道,“傳進來?!?/p>
俯首垂眉地候在門外的劉積壽應(yīng)是,退出去傳喚諸臣。
知韞:“……”
她眉梢微挑,與含笑看她的玄凌對上視線,唇畔揚起笑意。
這個人啊,真的是……
稍稍整理了衣衫、調(diào)整了坐姿,她心情愉悅地開始磨墨。
未幾,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十幾個紫袍玉帶的重臣步入西室。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安?!?/p>
一眾重臣們行完禮才發(fā)現(xiàn)知韞也在,神色間不免訝異,卻也恭敬行禮,“拜見皇后娘娘,娘娘萬安?!?/p>
知韞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起吧?!?/p>
談起正事,玄凌也收了輕松自在的笑意,威儀孔時。
“政事堂遞上來的折子,朕已經(jīng)看過了,只是……”
“陛下!”
一眾重臣驚詫之后,或是平靜坦然地視而不見,或是暗自皺眉地表示不贊同,唯有想起了麾下干將的“黯然失魂”的汝南王大義凜然地挺身而出。
“后宮不得干政,臣以為,娘娘在此著實不……”
“皇后是君?!?/p>
玄凌將手中折子往桌上一扔,冷然抬眸,淡淡道,“你是要忤逆,還是要死諫?”
“什么?”
意欲站在祖宗家法的制高點上對玄凌指指點點的汝南王當(dāng)即卡殼,臉上的桀驁之色一時間被茫然取代。
忤逆?
忤什么逆?誰忤逆了?
死諫?
死什么諫?誰要死諫?
他就是替麾下的得力干將出個頭、忠言逆耳一下,至于嗎?
知韞托著下巴,看著汝南王的神色從茫然懵懂到恍然大悟再到惱怒驚疑,本以為以他狂傲的性子,怕是要發(fā)作出來,不成想,他負在身后的手握緊成拳,竟是按耐下來。
“臣不敢,陛下恕罪?!?/p>
——他忍。
“你冒犯的是皇后。”
玄凌涼涼瞥他一眼,冷哼道,“該求的,不是朕的寬恕?!?/p>
汝南王:“……”
他的臉色漲紅,一股熱氣直沖腦門,又在看見身側(cè)那老神在在地閉目養(yǎng)神的幾個人時,深呼吸調(diào)整心態(tài)。
——他再忍!
可惡??!
小小西南,有本王還不夠嗎?叫這么多武將來干嘛?!再說了,打仗是要死人的,這幫令人討厭的家伙不躲著點也就算了,干嘛要來跟本王搶活干?
等著!
本王眼下讓你三分,等本王擠開這群該死的家伙,攜遠征西南的大勝之勢歸來,看你還敢不敢小看本王!
在心里狠狠安慰一通自己,并猛猛腦補了一下自己得勝歸來后、皇帝也要忍讓三分的威風(fēng)凜凜,汝南王的神色立馬好看許多,雖然依舊有點不情不愿,卻仍是轉(zhuǎn)身拱了拱手。
“臣失言,皇后恕罪。”
知韞側(cè)頭看他,卻見他耷拉著臉,滿臉寫著“你滿意了吧?你這個可惡的女人,本王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噗!”
她被自己的腦補給笑到,勉強忍著笑意,清了清嗓子。
“不妨事。”
玄凌見她這樣,忍俊不禁。
汝南王:“……”
汝南王瞠目結(jié)舌。
不是,你笑什么?你又笑什么?
哇,你這個人!你們兩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