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表的指針在血色“0”上瘋狂震顫,林悅指尖的修正液注射器突然發(fā)出蜂鳴。穿旗袍的女子——不,是二十年前的母親——脖頸間的齒輪吊墜與她掌心的碎齒輪殘渣產(chǎn)生共鳴,藍光在雨幕中織成蛛網(wǎng),將編號“LY-0428”的集裝箱鎖在中央。
“他們要銷毀所有知道齒輪計劃的人!”母親的聲音混著濃煙嗆進肺里,她的旗袍下擺已被火舌舔焦,文件箱的鎖扣正滲出詭異的熒光,“1998年的碼頭不是意外,是時空修正局在抹殺初代觸媒!”
遠處傳來金屬變形的尖嘯,三輛漆著啞光黑的吉普車沖破警戒線。車燈掃過林悅時,她看見車門上印著與店員后頸相同的齒輪紋章——正是時空修正局的標志。而駕駛座上的人抬起手,袖口滑落露出銀色機械臂,正是便利店遇見的0731號觀測員。
“他們追的是你!”林悅將母親推向巷口,懷表突然逆向炸裂,齒輪碎片嵌入她手臂,卻感覺不到疼痛。編號001的神秘人曾說過“觸媒免疫時間反噬”,此刻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皮膚下的齒輪紋路竟在吸收金屬碎屑。
母親突然將文件箱塞進她懷里:“47號箱里是初代時空引擎的設(shè)計圖,還有你父親的……”話未說完,觀測員的吉普車已碾著積水沖來,探照燈在母親臉上投下機械般的陰影。林悅這才發(fā)現(xiàn),母親的耳后竟也有半片銀色皮膚——和便利店店員如出一轍。
“原來你也是觸媒?”林悅后退時撞在集裝箱上,油漆剝落處的“LY-0428”突然發(fā)出藍光,與她手腕的紋路完全吻合。修正液注射器的針頭自動彈出,在她掌心燙出烙印:“修正目標:阻止1998年4月28日時空引擎啟動”。
觀測員的機械臂抽出鋸齒狀光刃,雨水在刀刃前凝結(jié)成冰錐。林悅本能地將注射器刺向集裝箱鎖孔,藍光注入的瞬間,整個箱體突然透明化——她看見內(nèi)部漂浮著無數(shù)齒輪狀晶體,中央懸浮著枚染血的懷表,表蓋內(nèi)側(cè)刻著“LY-0428”和一行小字:“致女兒:時間不是河流,是齒輪咬合的謊言”。
“別動!”編號001的聲音從屋頂傳來。林悅抬頭看見黑色風衣在火舌間翻飛,琥珀色瞳孔映著即將爆炸的油罐。他拋出的金屬鎖鏈精準纏住母親腰間,卻在觸及她耳后銀膚時發(fā)出刺耳的電流聲——母親突然像斷線木偶般墜落,頸間吊墜應(yīng)聲碎裂。
“媽!”林悅接住墜落的身影,發(fā)現(xiàn)母親的瞳孔正在機械化,銀色紋路順著眼角蔓延。觀測員的光刃已近在咫尺,而她懷中的文件箱突然自行打開,掉出張泛黃的照片:1998年的碼頭,年輕的父親正將齒輪吊墜掛在母親頸間,背景里的時空引擎赫然與她掌心的紋路一模一樣。
“修正液只能涂抹一次!”編號001落在她身側(cè),懷表鏈已繃成致命的鋼索,“要么保住你母親的時間線,要么讓1998年的時空引擎徹底摧毀!”
集裝箱傳來玻璃龜裂的聲響,時空引擎的晶體開始吸收雨水,每顆水珠都在折射出不同的時間碎片:有林悅在2025年便利店的倒影,有母親老年時在病床上握著齒輪殘渣的畫面,還有無數(shù)個“LY-0428”編號的集裝箱在不同時空爆炸的場景。
觀測員的光刃劈下的瞬間,林悅將修正液注射器刺向母親耳后的銀膚。藍光閃過,母親的機械瞳孔驟然熄滅,變回人類的褐色眼眸。而時空引擎的晶體同時發(fā)出悲鳴,整個集裝箱開始像融化的蠟般扭曲,編號“LY-0428”逐漸坍縮成齒輪形狀。
“你修改了她作為觸媒的初始設(shè)定!”編號001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裂痕,他的懷表正在崩解,“現(xiàn)在1998年的時間線會出現(xiàn)兩個觸媒——你和你母親!”
警笛聲與爆炸聲同時抵達。林悅看見父親的身影在火場另一側(cè)奔跑,手中舉著與她相同的齒輪吊墜。而她手腕的紋路突然延伸至心臟,在皮膚下拼出完整的時空引擎圖案。修正液注射器開始汽化,最后一行標簽浮現(xiàn):“觸媒的使命:成為時間的齒輪,或是碾過齒輪的人”
母親在她懷中咳嗽,指尖劃過她手背的齒輪紋:“原來你真的繼承了……1998年4月28日,是我們一家三口的生日啊……”話未說完,觀測員的光刃已穿透她肩膀,鮮血滴在時空引擎的晶體上,竟讓齒輪紋路開始逆向轉(zhuǎn)動。
“帶著引擎設(shè)計圖走!”編號001突然將她推向暗巷,自己迎向觀測員的光刃,“去1998年的鐘表店,找戴著齒輪戒指的修表匠——他能告訴你,為什么你的生日是時空錨點!”
集裝箱在爆炸聲中解體,時空引擎的晶體化作千萬齒輪碎片,混入暴雨中。林悅握著父親的照片和半枚吊墜,在編號001的懷表徹底碎裂前,看見表盤上的時間永遠停在了4:07——與2025年便利店的微波爐“?!表憰r刻分秒不差。
當她轉(zhuǎn)身時,暗巷盡頭的墻面上突然浮現(xiàn)出無數(shù)齒輪狀的門,每扇門上都刻著不同年份的4月28日。懷表的殘片在她掌心發(fā)燙,指引她走向刻著“1998”的那扇門。而在她背后,觀測員正從火光中站起,機械眼閃爍著冰冷的藍光:“第二代觸媒,你逃不過時間修正的齒輪法則。”
門扉開啟的瞬間,林悅聽見兩個時空的雨聲在此刻重合。她低頭看見文件箱里的設(shè)計圖正在自動改寫,原本復(fù)雜的齒輪結(jié)構(gòu)逐漸變成她手腕的紋路——原來所謂的時空引擎,從來都是觸媒本身。
“爸爸……媽媽……”她輕聲念著照片上的名字,踏入門的剎那,所有齒輪碎片在她體內(nèi)歸位。2025年便利店的微波爐“?!甭暸c1998年碼頭的爆炸聲,在時空的齒輪咬合處,奏響了第一聲完整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