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將奔馳博物館的玻璃穹頂敲擊成一面水霧彌漫的鼓。阮軟抹開臉上雨水，指腹下的密碼鍵盤泛著冷光。A7區(qū)保險柜的金屬表面倒映出她身后霍沉舟的輪廓——那個男人正用身體堵住安全通道，襯衫后背滲出的血漬在應急燈下暈開紫黑色陰影。

"讓開。"她沒回頭，耳垂卻因為身后驟然靠近的體溫微微發(fā)燙?；舫林鄣暮粑吝^她發(fā)頂，帶著血腥味的潮熱。"激光網(wǎng)重啟還有兩分鐘。"他往她手里塞了個冰涼的金屬物件，"用解碼器。"

阮軟盯著掌心的銀色裝置。五年前訂婚宴上，霍沉舟送過同款式的鉆石發(fā)卡。她突然將解碼器砸向防彈玻璃，金屬碰撞的脆響在走廊激起一串回聲。"我嫌臟。"

鍵盤藍光突然轉(zhuǎn)為猩紅。天花板傳來機械運轉(zhuǎn)的嗡鳴，林雨晴的聲音通過消防廣播在走廊炸開："真感人，霍總連清潔工具都選情侶款。"高頻電流雜音中混入高跟鞋敲擊控制臺的噠噠聲，"密碼錯誤三次觸發(fā)二級防御哦。"

阮軟的指尖懸在數(shù)字鍵上方。雨聲忽然變得遙遠，耳膜鼓脹著血液奔流的轟鳴。她按下第一個數(shù)字——那場婚禮被當眾取消的日期。

"滴。"

霍沉舟的指節(jié)擦過她手腕內(nèi)側(cè)，在第二聲提示音響起前收攏成拳。阮軟看見他左手無名指根部的皮膚有道淺色壓痕，是長期佩戴戒指留下的痕跡。而此刻那枚曾經(jīng)套牢她的鉑金指環(huán)，正掛在她包包的拉鏈上當裝飾品。

"滴。"

第三聲提示音遲遲不響。阮軟突然抓住霍沉舟的手腕翻轉(zhuǎn)，他掌心的月牙形傷口還在滲血。"密碼是分手日期。"她的指甲陷進那道傷疤，"你每天開保險柜都在重溫那天？"

防彈玻璃突然映出刺目紅光?；舫林勖偷貙⑺龘涞乖诘?，三道激光束穿透他右肩，燒灼的蛋白質(zhì)味道混著血腥氣灌入鼻腔。阮軟的后腦勺撞上他橫擋在前臂，五年前被保安拖行時護住頭部的也是這個姿勢。

"比碎玻璃溫柔多了。"霍沉舟的聲音卡在喘息里。他后背撞上保險柜，震落的病歷本擦著阮軟小腿滑到地面。泛黃的紙頁在潮濕空氣里自動攤開，某頁記錄著五年來定期注射鎮(zhèn)靜劑的日期——全部與她參加國際比賽的時間重合。

林雨晴的笑聲從天花板墜落："看看我們的工作霍總，原來要靠藥物才能——"廣播突然切斷，整個走廊陷入黑暗。阮軟摸到霍沉舟痙攣的右手，他指尖還夾著半支未注射的鎮(zhèn)靜劑。

保險柜門彈開的機械聲格外清晰。阮軟借著應急燈看見里面整齊碼放的設(shè)計稿，最上面那張《SV-7》的右下角，有用鉛筆反復描摹的痕跡——那是她學生時代畫在霍沉舟咖啡杯上的小貓涂鴉，被臨摹得連紙張都起了毛邊。

"你收集這些..."她的聲音被突然啟動的排風扇絞碎。病歷本嘩啦啦翻到最新一頁，醫(yī)生潦草地寫著："患者拒絕治療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堅持要在清醒狀態(tài)下..."

霍沉舟突然劇烈咳嗽，血沫濺在阮軟手背。他試圖用身體擋住某頁記錄，但阮軟已經(jīng)看清那行字——"幻聽內(nèi)容持續(xù)為女性呼救聲，經(jīng)確認與五年前阮小姐被保安拖行時的監(jiān)控錄音一致。"

博物館外突然炸響驚雷。透過玻璃穹頂，阮軟看見林雨晴正帶著保安隊沖破雨幕。霍沉舟把染血的設(shè)計稿塞進她包里，手指在碰到那枚戒指時頓了頓。"從后門走。"他推她的力道讓傷口再度崩裂，"消防通道有——"

阮軟扯開他浸透鮮血的襯衫領(lǐng)口。鎖骨下方那道疤比她記憶中的月牙形多出三道延伸的灼傷——正是此刻激光貫穿的新傷覆蓋的位置。她突然拽斷包包拉鏈上的戒指，金屬鏈條彈在霍沉舟滲血的傷口上。

"你以為..."林雨晴的聲音伴隨著破門聲刺入耳膜。阮軟將戒指按進霍沉舟掌心尚未愈合的月牙形傷口，看著他因疼痛收縮的瞳孔："密碼該換了。"